[Hannigram拔杯] Crime Of Love私奔后日常十三题，接313结局（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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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木质地的地板在最初踩上去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柔韧的触感。比起松木质地的虽不如后者坚固，却在软性上大大强过同类别的其他木头。这也是许多舞蹈以及摔跤训练室选择它的原因。威尔跟在汉尼拔的身后步入这间屋子，保持着双手插在裤子兜里的放松姿势，环视着整个房间。他们来到的是这间屋子的客厅。房产经纪人领在前头，嘴里一直喋喋不休的述说着房屋的构造。威尔知道汉尼拔也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观察着它。
这是间古老的房子，即使以威尔一个外行人的眼光也能看得出来。汉尼拔自前面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着威尔的意见。威尔耸肩，无声的表达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威尔自知在某些方面与汉尼拔的差距。而这里的某些方面有的时候并不单单指对艺术的欣赏，对高雅的追求，以及对菜品的苛刻，还包括对生活质量的一种近乎于偏执的要求。威尔不知道这些特质是因为他从小的生存环境决定，还是在后天的生活中逐步培养起来的。他见过一些街头卖艺的人用着一把残破不堪的小提琴拉出他也叫不出名字的优雅乐曲，也见过一些自封尊贵的人拿着红酒勾兑着可乐（上帝保佑那瓶酒）。他不知道臻至与低俗的具体界线在哪，就像他不懂一个一直住在上城区，家里随便一个挂件就可以买下十个他以前住的房子的人，现在要跟他这个随便在哪个荒郊野岭都能住的人搬到同一个屋子里生活。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没意见。
威尔一边想着，一边留意着房子的状况。他想以前这房子的主人也应该是个书迷，因为他看到上二楼的楼梯拐角处的墙壁上，被改造出了一个巨大的书柜。很显然汉尼拔也在想着相同的事情。他打量了一下书柜，继而传过头来看向威尔。威尔看不清他是否翘起了嘴角，却可以透过阳光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泛起的笑纹。“如果它还拥有一个宽敞的厨房的话，那就简直是完美了。”威尔笑着说道。他总能及时的猜中汉尼拔的心思，威尔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下意识里也对汉尼拔使用了移情术。要真是那样的话，威尔想着，这可就稍微有点恐怖了。
两人不顾房产经纪人的带领，自顾自的穿过饭厅走向厨房。和他们预想的一样，这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颇为大气的房子在它厨房的占地上也是毫不吝啬。正中间三面连结的流理台足够让你在任何时间开一场任何规模的盛宴。威尔似乎都可以想像到汉尼拔此刻脸上一定会出现的得意表情，同时也欣慰的觉得他们奔波多日的寻房活动终于可以结束了。
“看来二位对这房子还算满意，对吧。”经纪人不知何时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端着一只蓝色的文件夹，脸上带着他那职业性的笑容。
“是的，的确很不错。我不得不说，Mr……呃”威尔有点尴尬的思索着他的名字。
“克劳戴，先生。你可以叫我克劳戴。”经纪人好心的提醒着威尔。
“对，Mr. 克劳戴，这的确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完美的多。”威尔带着歉意的微笑说道。这不能怪他，这几天他们见的房产经纪人估计早超过十个了。
“所以，二位可否初步拟定一下签合同的日期呢？”
威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只感到经纪人脸上献媚的笑越发扩大了。
“我很抱歉，Mr.克劳戴。”威尔听见汉尼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能否给我们一些时间，允许我们两个人私下商量一下。”
“当然。”经纪人随即回答道。“您自然可以慢用您的时间，先生。”经纪人说完礼貌性的朝他们二人点了个头，转身走了出去。
待经纪人走出门口后威尔转身问汉尼拔：“哪里不对吗？”
“没有哪里不对，相反这里哪里都不错。”汉尼拔说着不忘继续环顾着四周。
“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商量什么？”威尔不解的问。
“你还记得我们在三天前上午看的那所房子吗？那个伫立在靠近城郊的一条街道上，院子里有一棵悬铃木的那间独立公寓。”
“那个客厅里有小壁炉，还附赠一个小小的院子的那个。是的，怎么了？”
“我想我们应该要那间。”
“为什么? 我以为你更喜欢这间。”
眼前的这间屋子的确更加符合汉尼拔的风格。它有着巨大的落地窗，足够摆下他所有书箱的书柜，以及他最期待的厨房。不得不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像极了那所位于巴尔的摩的汉尼拔的旧居。
“松木质地的屋子总是比其它的要坚固，能挺得过更多的风雨。必竟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修房子的经验。”汉尼拔说着那个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
“所以这算是一个理由吗？”威尔有种被人搪塞的感觉。
“想信我，威尔。我总能找到那个最好的，以及那个最正确的。”汉尼拔走近他，慰解似的轻轻捏着威尔的后颈。
于是在几天后，他们如愿的搬入了那个被汉尼拔期盼能挺过更多风雨的房子。他们的行李很少，即使两个人加起来的也显得可怜。房子里的家具虽然说不上特别新，但用着完全可行。唯一一个需要改动的地方，就是汉尼拔坚持要把壁炉前的两把躺椅换成了一座更舒适的长沙发。
“它们使你提前想起了晚年生活了吗？汉尼拔。”威尔示意着被挪到书房的两把椅子。
“我只是感觉它们待在那里会更有用处一点，比如以后作为病人的坐位。”
威尔不置可否，所以选择转身上楼去打扫他自己的房间。
威尔走到他的房间里，徒手推开墙上原本封闭的窗子。冬日的冷风立刻吹了进来，拂动着他额头的卷发。威尔回过头，环顾着他的屋子。室内极简单的装修，与他在美国的家有几分相似。松木坚硬的质地使得这座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异常的严肃。‘在床头放一个暖色的台灯吧’威尔这样想着。关心着这个一个月前的威尔跟本不会去想的问题。
冷风吹浮起屋子里细小的灰尘，他们环绕在威尔的周身，最后有一些落在了他墨绿色的衬衫上。威尔没有去理会它们，透过窗，可以看到外面佛罗伦萨的天空，以及天空下中世纪整洁而又宁静的街道。远处的阿尔诺河水肯定在不断的流淌，河上的老桥依旧安祥。威尔突然觉得他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自三年前的那一天起。他也许是错过了这三年中这城市的每一个清晨，夏天里的每一个烈日，黄昏中每一片夕霞，梅雨季节时每一丝潮湿的空气，雪花落下时每一滴簌簌的声音。广场上方飞起的鸽子，教堂里少年唱班的歌声，钟楼准时敲响的钟点，店铺外精美的橱窗，大街上行走的路人。他们中会有多少人本有机会跟他擦肩而过，又会有多少人在擦肩之后此生不见。他所错过的事，以及每一个这样的时刻，他都想要与之分享的人，他究竟错过了多少，又究竟错过了什么。想到这里，威尔快步走出房间，来到了二楼的走廊上，双手扶着栏杆寻找着汉尼拔的身影。
“汉尼拔！”威尔向着书房的方向喊了一声。正在书房里摆放书籍的汉尼拔听到声音，由门里探出头来，看着威尔的方向。
此时的威尔反而踌躇了，不确定自己要表达什么。碧绿色的瞳孔闪烁着迷茫的目光，游离在汉尼拔的身体周围。他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确定哪一句才能真正表达他现下的心情。犹豫着，彷徨的等待合适的词语从脑海中蹦出来。
他想不到在他所及的语言里，有哪个词语能及时的说明他此刻的心意，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要如何消解。他看着汉尼拔，眼中有炽烈的光。他虽站在高处，却似乎感觉到与他平地而视，与他眼神相接。
“谢谢你。”威尔向着汉尼拔，终于用尽全力的说出了三个字。
汉尼拔似乎是懂了，由这短短的三个字。或许还有歉意吧，汉尼拔这样思索着，或许还有遗憾吧，汉尼拔这样想道。
“不用客气，威尔。”汉尼拔说着，举起手中的书，示意了一下便转身消失在门口。
威尔感觉自己还是不能很透彻的猜中汉尼拔的心思。就像他笃定汉尼拔一定会选市中心的那座带有宽大书房和厨房的房子，可他却出乎意料的选择了这座相比起来毫不起眼的屋子。
“尽意未必完美，威尔。”晚餐时汉尼拔看出威尔的疑虑后如是回答。彼时他正专心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
几天后，当威尔窝在那具他们新买来的沙发里看书的时候，突然想这件事。他蓦然发现自搬家以来，每天回来打开门的时候，都能听到来自汉尼拔的一句“欢迎回家，威尔。”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原因吧。威尔转头看着壁炉里燃得旺盛而又温暖的火焰，以及自己脚下，沙发另一边也在看书的汉尼拔。
也许这就是汉尼拔一直想为他准备的吧。
一座真正像家的房子。
一个真正的家。
